闻人瑟噎了一下。
“梧瑶，你嫌我？”
她其实话并不多的。不过这人除了爱自己的剑，好像是对厨艺有过钻研的。曾经烧了三次有余的厨房，还烧破了一个铁锅，后来江梧瑶说厨房和剑只能选择一个，她这才悻悻作罢。
这才有了她对沈萧话多的情景。
看上去也活泼不少，这是江梧瑶给沈萧面子，吃他做的东西，默许他待在凤阁。
甚至她在想，若是她这般走了，这沈萧，许是可以给凤阁带来一些生气的。
“……我只是有些累了。”
“行吧，闻人瑟，我们走吧，你不是说要让我教你烧菜——”沈萧看江梧瑶好像是真的累了，便不再胡闹，准备带着闻人瑟离开。
可是他话没说完，闻人瑟突然跳过来死死捂住他的嘴，眼神里明显有些慌乱，压低声音，一双眼睛还恶狠狠的瞪着他：“走就走，别乱说话！”
“……”
他愣了一下，转头看到江梧瑶似笑非笑的模样，想到昨天闻人瑟拉不下脸却还要委婉的表示想学烧菜的情景，福至心灵，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他把她的手一根一根掰开，微笑，一字一句，字正腔圆：“怎么，你，不，是、想，学，烧，菜，么？”
“……”
闻人瑟跺脚，咬牙切齿：“你记着。”
————
晚上沈萧果然做了叫花鸡，还煲了粥。
饭就他们三个人吃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沈萧做了两只鸡。而这叫花鸡对江梧瑶来说有些油腻，沈萧便不让江梧瑶吃，又不让闻人瑟吃太多，最后还剩了大半只鸡，闻人瑟本着不浪费的原则。听信了沈萧的话，给陆昱霖送去了。
对于这样的和事佬，江梧瑶懒得管。
不过不得不服，他煲的粥真的不错。
她以前不算挑食，但是凤阁的伙食，不能说是山珍海味，但是确实不咋样。沈萧的手艺却是一等一的好，就是煲粥，也煲的特别好吃。
他在粥里加了新鲜的瘦肉，还有买来的皮蛋，切成了大拇指大小的块扔了进去，米粒煮得烂，粥稠得很，似乎还加过什么香料或者调料，吃起来特别鲜。闻着就食指大动。
本来闻人瑟还想跟着吃一碗的，但是沈萧的量控制的很好，等闻人瑟吃完鸡后，已经没有了。
吃完饭后沈萧照例散步消食，江梧瑶不与他一路，吃完饭就不见人影。
走了一会儿，沈萧倒是遇到了回来的闻人瑟。
两人面对面看了对方一会儿，闻人瑟忍不住：“你没跟梧瑶说吧？”
“……”沈萧摇头。
本来叫花鸡就是边教边做的，可是沈萧示范了两次，闻人瑟浪费了四只鸡——后来阻止闻人瑟的不是因为她气馁了，而是没鸡了。
夜色已经深了。
闻人瑟知晓沈萧没告诉江梧瑶这等事后放下心来，找了一块空地舞剑。
她倒不介意沈萧在一旁看着。
其实她知道这会儿江梧瑶断然不会在意她会不会烧了厨房砸了锅，可是习惯性的，因为有前科在，她还是想这样偷偷摸摸的。
以防万一。
这会儿月亮已经不圆了，弯弯的，隐在云里，若隐若现。
月色下，闻人瑟的动作利落，行云流水般，看着只觉得她手中的剑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了。
等她停下来，沈萧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朵宝蓝色的小花：“素问凤阁有闻人瑟，惯是会舞剑的，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闻人瑟看着他手上的小花，夜风还是凉的，吹在它身上，那花便摇曳几下。
她挑眉，只提剑一扫，剑分明隔着半尺距离拂过花，但是只闻剑风起，那花便夭成两截。就连沈萧拿着花的手，也觉得有些凌人的刺疼感。
他愣了愣，而后把手中的花一扔，眨了眨眼睛。“剑和人宛如一体。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剑合一么？”
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。这不就是传说中的……剑人么？
下一瞬他突然猛的闭上眼睛，然后只感觉额头一股风袭过，再睁眼时，伸手一摸，自己额头一缕散发居然被挑断了一些。
他吞了吞口水，讪笑两声，不做声了。
闻人瑟平静的擦拭着自己的剑：“希望你刚刚不是在骂我，不然，断的可就不是你的头发了。”
“……”
沈萧微笑，然后挑了挑眉，岔开话题，“今晚夜色不错，我们打些野味，明日烤着吃，如何？”
果然，说到吃，闻人瑟的动作一顿。
她收好剑，“这山里的禽鸟都精怪得很，不好捉。”
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沈萧神秘的笑笑。
闻人瑟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。
本以为他是不知这山里鸟雀的，却只见他等了一会儿，听到一声鸟叫声后，似乎辨认了一下方位，便迅速伸出左手，同时右手在左手手腕边摁了几下，便有黑影从他衣袖里飞出，紧接着就是一记闷声，好似是利器入皮肉的声音。
因着是夜里寂静的原因，这些声音都被放大了。
沈萧得意扬眉，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，大约是让她去捡回来的意思，嘴上说着：“这个应该还不太肥，不过可以煲汤。大约是只青山雀，我白日里总是看见，手痒的很。”
“……”闻人瑟也不顾他的指使，乖乖去捡回来。倒真是只青山雀，掂量着也确实不重，大概一斤半的样子。
闻人瑟好奇他怎么做到的，又是夜里，而且山雀飞的高，可是看它的伤，很深，惯是力度特别大：“这是如何做到的？”
“自己琢磨的小玩意儿罢了。”沈萧笑了笑：“我一人行走江湖，无权无势又无钱，若只会轻功，便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回了。”
他把山雀接过去，把伤了山雀的小东西取出来，不藏着掖着，大大方方的给闻人瑟看。
看着应该是铁制的，像箭头，却只有一个小指头细，也不长，就只有半指长。但是头很锋利。
闻人瑟看着觉得有些熟悉，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是什么，便没多想，继续问：“可是你怎么把它扔出去的？准度很高。”
“无他，唯手熟尔。”
沈萧待她看够了，就自顾自拿回来收好。“你练剑不也这般么？熟练了就好了。”
听他这样说，闻人瑟也没再多问。
“你方才说你一人闯荡，那你家人呢？”
“我家人做些小本生意，不太赚钱，我不喜欢，便跑出来了。”
“咦，那他们不阻拦你么？”毕竟江湖险恶，一不小心，就没命了。
沈萧笑了笑，手上提着尚有余温的青山雀：“所以我偷偷跑出来的。”
算起来出来也有一年半了吧，他们自然是早就知晓了的。如今却还没有找上他，大约也是一种默许了的。
毕竟这也算一种游历，同时也省的他回去碍了他老爹的眼。
“……”
“我家虽然只有我一个孩子，但是约等于没有。他们总觉得我没啥用，我也不想在他们面前碍眼，相看两相厌，又总觉得这江湖有趣，就出来了。现在看来，其实就那样吧。”
闻人瑟对自己父母的记忆不多，只是觉得大抵父母都是欢喜子女在身边的，如今听了沈萧的话，又觉得大概自己想的不对。
早些年的时候，她还会期待有一天父母会来接她离开，后来却是明白了，但是也懂事了，伤心固然是有的，但是既然已经是大人了，就没道理要为这种事情而自扰了。
毕竟她已经有了江梧瑶，日后也不孤独。
江梧瑶就是她的家人，凤阁就是她的家。
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？”
“看吧，我爹要是想让我回去了，我就回去吧。继承家业什么的。”
不过那些破铜烂铁，实在是……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，直到夜深。
夜风凉得很，沈萧好体面，穿的不多，如今一吹，有些冷。
闻人瑟倒不觉得冷，只是不常熬夜，她便有些困了，预备同沈萧告辞，但站起来时却闻到一阵醉人的酒香。
凤阁有专门的酒窖，存放的酒都是陈酿，极为珍贵，光是闻着就能叫人醉上三分。
“……这酒是好酒。”沈萧也闻到了，努力吸了吸鼻子，认真道。
“……”闻人瑟沉默了一会儿，辨认了方向，便沉着脸飞身过去，
沈萧有些莫名其妙，想了想也跟了过去。
不出闻人瑟所料，是江梧瑶。
她依旧是一人饮酒，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子，墨发高高束起，有些不伦不类，但是却格外的好看，只是那两只漂亮的眼睛没什么神采。
她看着闻人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，也没什么反应，只是在看到沈萧的身影时，眉头微微拢了起来，但是依旧什么也没说。
“酒窖都要被你喝空了吧？”闻人瑟冷眼看着，站在她面前，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她手里的酒壶抢过来。
“……好歹来一碟花生米啊。”
沈萧小声道。
这酒闻着就是好酒，指不定是放了多久的陈酿，真想喝一口。或者用来烧鸡……唔，好香。
“……”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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